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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 / 2)

子时,磅礡大雨哗啦啦地下着,无尽漆黑从天空席捲而下,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细雨迷濛中。

随着雷声轰然作响,惨白电光劈落而下,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划破阴鬱,赫然可见隐藏在苍茫中,一幢杂草丛生、树根环绕的三层洋房巍峨矗立。

这里是当地望族刘家废弃的老宅,女儿墙上提写「兄弟和乐」及「以明圣德」的碑铭至今还依稀可见。曾经红砖砌墙,中西合併的罕见巴洛克式建筑,如今已被风霜尘土侵浸,斑驳变色,在一片砾石残垣中散发出令人抑鬱的森冷。

虚掩的大门上朱漆早已剥落,鎏金的门扣露出底下铜黑色的铁锈。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已经出现裂痕,其中一个甚至头颅已经断裂,像被人用某种利器劈砍断,趁得石板上攀爬的暗色苔蘚格外扭曲。

倏地院墙外夜风穿堂而过,引动廊簷八角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宅院的最深处,一盏大红灯笼诡异的亮起。

本该杳无人烟之处,竟有轻微低吟声半流质地从宅院深处蜿蜒而来,悠悠渺渺,哀婉縈回,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

幽暗的房间里,微弱烛光忽明忽灭地摇动,朦胧中恍惚有一身袭大红旗袍的女子端坐在尘埃满佈地梳妆台前。

柳眉、杏眼、樱唇,幽暗中稜花镜上印照出一张清丽而令人心醉的容顏,黑暗中她皓腕轻抬,随着口中哼出的歌谣,手上木梳一下一下自发间滑过,肌肤如玉、青丝若水,恰似一幅初画的美人梳粧图。

这画面本该是极美的,可女子那面庞却是毫无半分血色,乍看之彷彿一尊精緻绘製的纸人,透着说不出的心惊与诡譎。

随着她梳发的动作,系在手腕上的铃鐺也赫着外头的风铃声晃动起来,响亮的铃鐺声宛若一颗入水的小石子,在寂静中激起阵阵涟漪。

下一秒,不起眼的角落里,被铁鍊层层鍊起的枯井中一缕煞气冲天而出,从半开的窗户窜入屋内。

随即光滑的镜面上泛起一阵淡淡的波纹,波纹之上,女子的脸孔慢慢变得模糊,然后……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凤冠霞帔,姣好的容貌覆盖在大红绸巾之下,只两片月牙似的粉色花瓣若隐若现,弯成娇媚似妖的柔美线条,唇尾一颗明艷艷的朱砂痣,鲜红如血,赫然是名娇艳的新嫁娘。

她手上同样拿着一把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如缎子般华美的黑发,与境外的女子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若非两人的装扮和模样截然不同,简直宛若照镜一般。

凝视着镜中的新娘,女子嘴角扬起一抹异样的笑,口中的十梳歌持续哼唱,本该是充满祝福的熟悉旋律,偏偏透出令人心颤的悚慄。

「咕——呜,咕——呜……」

忽然,一声接一声奇怪的鸟鸣响起,那声音彷彿婴儿的啼哭声,凄厉而刺耳,带着刻骨的寒意袭来。

女子听在耳里,身子驀然一晃,一个不小心撞翻了边上的蜡烛,镜中无限美好的新娘手上动作瞬间凝滞,遮蔽在盖头底下的双眼发出妖异的红光,新嫁娘的娇羞不再,取而代之是满满肃杀的恶意迎面而来。

相似的姿态,动作却不再轻柔,无比狠戾的拉扯着头皮,每一下都硬生生梳落了大片发丝。

女子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可身体完全失去了自主权,只能僵硬的铜镜中的新娘一样持续着梳发的动作,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从发梢梳到发尾,再往復回圈。

一遍又一遍,散落的黑发越来越多不断增加,很快地上就铺了一层。

剧痛中,女子的头发越梳越少,一块块头皮开始裸露出来,她惊恐地瞪大双眼,灭顶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汹涌澎而来,迅速湮没了她。。

不断半炷香的时间,镜里镜外两人的头发都已全数梳尽只馀下光秃秃的脑袋,但新娘并没有停止梳发,反而越来越用力,很快她头上便出现一道道的血痕。

她对着镜子,那目光直视着竟外已然血跡斑斑的女子,咧嘴轻轻地笑了起来,血腥而阴冷。

梳齿黑黝黝的泛着血光,不知何时竟由普通木头的梳子,变成一把寒光凛凛的铁梳!

很快,女子脑袋被刮得血肉模糊,森森白骨清晰可见,宛如古代的「梳洗之刑」!

无法出口的哀号在女子绝望地眼神中化做黏稠的血腥之气,整个空气中充斥着浓浓铁銹味,久久挥之不去……

翌日清晨,一名清洁员在马路边打扫,冷不防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往前趔趄好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低头一看,脚下柏油地上遍布诡异的红色黏腻,同时有股难闻的恶臭从前方巷弄处飘出,他眯起眼睛循着味道的来源找去,只见路口的垃圾桶边堆着一堆看不出来形状的东西,异味便是从那个物体的位置飘出。

好奇心驱使下,清洁员大着胆子上前几步,待看清那团东西的模样后,瞬间双眼睁得老大,摊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去,口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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