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
崔令宜眨了下眼,也跟着道:“父亲,母亲,我与四娘也吃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吃了,而且我俩的对联和年画都没弄完呢,总不能拖到天黑。”
卫夫人颔首:“行,那你俩也去忙吧。”
崔令宜和卫云章起身告退。
甫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关起门来,卫云章便立刻压低声音问崔令宜:“方才你踩我做什么?我说的话有错?”
“当然有错!”崔令宜深吸一口气,“江南地广,十三州二十八城,每一州的口味都不尽相同,而我身为‘崔令宜’,长大的那座州,是不嗜甜的啊!得再过去三个州,才嗜甜啊!”
卫云章愣住。
他打小没出过京城,就算博览群书,也没细致到哪个州喜好吃什么上面。
“所以,若是崔令宜,应该回答……”
“应该回答‘我们那里本就不爱吃甜’!而不是‘在京城就定下了口味’!”崔令宜扶住额头,在屋里转圈,喃喃自语,“怎会如此啊,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若是换了普通人,比如陆从兰随口这么一问,卫云章随口那么一答,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这话是卫相问出来的,那便耐人寻味起来。
“你父亲是不是开始怀疑我了?”崔令宜看着卫云章,忐忑道,“是偷摸给绘月轩送信漏了行踪?还是你父亲居然能猜到我就是康王留在你们家的那个细作?”
卫云章拧眉不语。
因为互换的缘故,他与她的行为确实有颇多疑点,但也仅仅是疑点而已,根本无从查证。
唯一的可能,就是崔令宜身上实在牵扯了太多风波,才导致父亲不得不多想。毕竟他身居相位,见过的近亲叛离之事数不胜数。
他只能道:“也许父亲真的只是无心一问,你不要想太多。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怀疑你,可现在用你身体的是我,你也无需担心什么。”
崔令宜:“万一他查到了实证,把你抓起来了呢?”
“……”卫云章默了默,“那抓的也是我,你怕什么?”
“我怕他对你严刑逼供啊!”
“那你想多了。”卫云章说道,“就算有实证,那也顶多是你为康王做事的实证,而只要你还是崔公名义上的女儿,还是我卫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父亲就不可能作出此等事来。”
“真不会?”崔令宜睁大眼睛盯住卫云章。
卫云章抿了抿唇:“你是担心我受刑,还是担心我撑不住,换你被关进去?”
“当然……当然是二者皆有啦!”崔令宜立刻勾住他的脖子,一副好兄弟的样子,“不过我想,你这么聪明,肯定也不会傻乎乎地挨打的吧!更何况,你也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嘛!”
卫云章抬起头,望着她。
因她勾着他的脖子,微微垂了头,二人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贴着鼻尖。
沉默的呼吸间,他闻到她唇间些微泄露的藕圆香气。
“若是父亲真的确认了你在为康王做事,要拿我问话,你希望我如何做?”卫云章问。
崔令宜皱起嘴唇,摸了摸鼻子,长长地“嗯”了一声:“……既然那是你父亲,必是掌握了我抵赖不得的证据。这种时候若是再要抵赖,也是徒劳无功,反倒让人觉得我对康王忠心耿耿。”
“你的意思是,我实话实说?”
“那你就实话实说嘛,你就说‘你’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呢,就被‘我’发现了。然后在‘我’的感化下,良心发现,回头是岸,决心反水帮卫家对付康王。”崔令宜松开他的脖子,一捶掌心,“事实也确实如此嘛!”
卫云章嘴角抽了抽:“你确定你是被我感化?”
“差不多嘛,差不多。这不是给你长面子嘛,显得你厉害,你就别有什么意见了。”崔令宜道,“你先跟你父亲认错,然后我再在旁边证明你所言非虚,给你说几句好话,你父亲总不能还要动手吧?”
卫云章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你所谓的好话,不会是‘她是儿子的妻子,儿子知道她有错,可她已幡然醒悟,愿意将功补过,若父亲还有怨气,就都冲儿子来,儿子都替她担了,只求父亲大人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崔令宜:“……”
卫云章轻呵一声:“我就知道。”
崔令宜悻悻。
卫云章:“你不是想和离吗?把我塑造得这么深情,往后和离起来可麻烦。还不如把我塑造得理智些,还能让父亲缓缓气,就说好歹夫妻一场,看在她也没酿成什么大祸的份上,饶了她去,今后一别两宽,各自太平。”
崔令宜惊讶:“你不是不想和离,觉得影响你们卫家声誉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父亲再如何宽容,也不能让一个曾经是细作的人,继续当儿媳吧!”卫云章眼瞳黑沉,“声誉的事,父亲定会想办法将影响降至最低。而从一开始,卫崔联姻,就是为了瑶林书院,崔公家风清正,如今却出了你这么个女儿,他定是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