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清冷以天下为己任的顾晗，还有如此任性幼稚的一面。

竟然拿自己威胁她。

真的是，又好气，又可笑。

若是自己真的不爱她了，那她岂不是要陪着自己一起万劫不复？

一时间，林昭不只是该感叹感动于这个人对自己的的深情，还是该生气这个人的幼稚愚蠢。

最后林昭也确实笑了，被气笑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受你威胁？顾晗，你怎么这么天真！”

林昭话落，顾晗脸色僵硬了一瞬，但随即还是冷着脸固执己见。

“反正已经这样了，已经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了。”

听着她这自暴自弃的话，林昭的心狠狠的一震。

随即就是细细密密的疼。

林昭终于睁开眼睛看她，看她那带着几分狼狈苍白的面容。

林昭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是认准了这件事要和自己死磕到底。

看着这人通红的眼睛，林昭心脏跟着隐隐作痛。

半响，林昭伸出苍白的指尖，轻轻的碰了碰她通红的眼角，似是无奈又似乎是纵容的开口:

“顾晗，你就是认准了我对你狠不下心是吗？”

她知道她的话只能骗的了顾晗一时。

可没想到骗的了她一时却改变不了她固执的想法。

终究，林昭可以对所有人残忍甚至是自己也一样残忍，可唯独顾晗，她舍不得。

而顾晗听出她话中的妥协，瞬间喜极而泣。

顾晗不知是感动多一点还是暖意多一点，但终究是高兴更多:

“林昭，我喜欢你，我想带着你看春天里盛开的百花山河，夏天里的烈日美酒，秋天里的簌簌落叶和冬天里的皑皑白雪。”

“或许你见到了很多人世间的丑恶黑暗，可我想带你看的，是人世间好的一面，春花秋月，夏蝉冬雪。”

“一花一叶，一草一木，我想和你一起看。”

“林昭，也许这世间不如你曾经期待的那么美好，但她也没有你认为的那么糟糕。”

“所以林昭，跟我回去吧，你看了那么多黑暗的一面，难道就不想看看这人间美丽的一面吗。”

林昭僵直的指尖微微一颤，早就冰冷麻木的心因为她这真诚而又深情的话而有了几分动容。

好的一面吗？

可她，还有机会吗？

她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坏事。

她还有资格去看吗？

她还能看的到吗？

她还能做回一个正常的人吗？

而顾晗看出她的犹豫和动容，立刻再接再厉道:

“林昭，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你若是担心你曾经做的恶杀的人，可你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你为此已经死过一次，又轮回七世不得善终，那些罪孽也该还完了。”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一起边看边还。”

“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你转世轮回后的记忆，可我记得，第一世你在雪地里。”

“我清楚的看到，你在大雪纷飞里放肆的奔跑，玩耍，那时的你很快乐。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喜欢那些风景的。”

“还有第二世的你，你在打仗之余会坐在亭子里看书，那时的你安静悠闲，也很愉快，所以你是喜欢那些的对吗？”

“虽然那都是你的转世，可人的喜好是不怎么变的。”

“第一世的你说转世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可我不那么认为，我认为那才是你最真实无忧的样子。”

“你……”

听着顾晗不急不缓的劝说，林昭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去感受她说的那些。

那些，确实是她曾经向往的。

也许若是不曾遇见顾晗。

她要么死在十五岁那年。

要么就会找一个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春天，她会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夏天，她可以在月光下看夫君弹琴。

秋天，她和夫君可以一起秋游玩乐。

冬天，他们可以温一壶酒，然后听琴看书。

春去秋来，她就那样和心爱之人一起，慢慢变老，然后死去。

可她遇见了顾晗。

她不知道是那一晚的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心动多一点还是那一眼惊鸿的震撼让她心动多一点。

她只知道从那一天起，她想要追随那个人的脚步，做一个如顾晗一般心怀大义的人。

可现实却让她和这一想法背道而驰。

她进了魔界，经历了那数不尽的恶心肮脏的事。

她变的肮脏不堪，也堕了魔，顺势杀了众多无辜之人。

她有时候以为自己是醉的，可有时候又清醒的可怕，只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堕落，心里一点点扭曲。

她现在面对顾晗时或许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