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地拍打撕咬着气泡,天昏地暗之下,气泡被拉扯着,挤压着,于狂风浪迭中摇摇欲裂。
陆醒额上滴下汗珠,长眉紧紧锁起,脸上表情甚是痛苦,艰难之中,有一道细弱的,柔和的神念加入,如流云轻岚,将气泡上的丝丝裂缝抚平、粘合如初。
两人合力之下,柔韧的气泡被摧折挤压成各种形状,但始终不曾破裂。
惊涛骇浪逐渐散去,像是狂暴的大海上风住云歇,月光破开云层,轻柔月色撒下,天地之间一片清明。
最后一道黑影消失后,李陵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缓缓睁开眼睛。
桃林中一片静谧,月光悄无声息透过花树,正照在陆醒的脸庞上。
他发丝垂落颊畔,胸膛微微起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额上、颈上还滴着汗珠,黑色的衣衫被打湿,紧紧贴在他身体上,勾勒出结实完美的肌肉线条。
李陵知道自己的模样大概也是一样狼狈,但她仍然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也正注视着她,月光映在他的眼眸里,如深邃而辽阔的夜空中最明亮最炫目的星辰,光华灿烂不可逼视。
两人呼吸都有些紊乱,紧绷的神经倏然放松下来,却又有另一种暧昧的、令人更加心跳加速的情愫升起。
他的手臂还揽在她的腰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他手臂上的热力透过衣衫熨烫上她的肌肤,令她在汗湿过后也不曾感到寒冷。
晚风吹过林间,有桃花随风飘飞而来,花瓣似云,似顽皮的精灵,在她的发际眉间起舞,又轻轻飘落在她肩头、颈间。
陆醒的视线顺着一片花瓣,落到她的锁骨处,又顺着微微凌乱的衣襟滑进去,探下去,他眼眸幽深如黑海,喉结轻轻滚动。
她现在就在他怀里,如那夜一般,发丝凌乱,双颊嫣红,眼波似水,勾动他身体里强制压下去的,不曾真正熄灭的火。
他不能控制地忆起她在他怀里,在他身上娇吟颤抖的那些瞬间,忆起他掌下单薄玲珑的身体,唇中柔软肌肤的甜美,以及那让人迷醉的梅花酒的芬芳。
他的视线让她心狂跳,身体像要燃烧起来,他的目光似剑,似刀,挑开她身上的衣衫,让她像是赤裸呈现于他面前,那眸中蕴含的欲色又像是无尽的旋涡,吸她陷入、引她沉沦。
危险的、却又有致命吸引力的,令人目眩神迷、身不由主的情欲的旋涡。
她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却清楚瞥见他身下几乎冲破衣衫而顶出的山峰,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完了。
她心道,危险并未完全过去,年行舟也还不知在哪里等着她,而她却头脑昏昏,只想把他扑倒,粗暴地扯开他的衣衫。
要克制,要……忍耐。
何况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拥抱的动作,就让她几乎无法自持。
她大力推开他,起身取下腰间的酒壶,咕嘟嘟灌了一大口梅花酒。
“李陵——”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她转身,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你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想。”
陆醒舔舔嘴唇,胸膛起伏着,半晌冷静下来,低声道:“抱歉。”
李陵拍拍衣摆上的尘土,四处张望,“行舟就在这附近,先和她汇合再说。”
他沉默地站起身来,两人在桃林里转了片刻,找到了在一株桃树下盘膝静坐的年行舟。
年四静静听完,抬眼看了师姐一眼。
“这么说,有个精神意念很强大的人隐藏在这里?”
“没错,”李陵道:“含珏没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量,一定另有他人在背后控制他、引导他。”
她看了陆醒一眼,陆醒颔首,语气不容置疑,“今晚起,你与年姑娘就搬到逐月堂,我们已经暴露,万事小心为妙。”
年四没说什么,叁人出了桃林,往凤阳城内回转,李陵与年四当夜收拾了东西,去了逐月堂。
李陵直睡到次日中午,才起身梳洗好,坐在池边的石凳上,瞧着桌上的一块东西出神。
陆醒把两人安置在逐月堂内一处叫做归云的小楼内,楼前有一渠池塘,时值正午,塘中清波粼粼,碧绿荷叶展开优美身姿,托着颗颗珍珠似的晶莹水珠,水珠儿盈盈烁烁,在阳光下滚来滚去。
池边一排杨柳随风轻拂,枝条垂在栏杆外,不时有丹青阁弟子分花拂柳而来,好奇视线在这位女子身上停留片刻,又离开。
“在做什么?”耳边一道声音响起,李陵应声抬起头来。
陆醒撩起衣袍下摆,在她对面坐下。
柳梢空隙间投下的一线阳光,正好照在桌上的一块石头上,大小形状像是人的心脏。
“你说奇不奇怪?”李陵道,“昨晚攻击我们的人偶虽然是幻觉,但我从其中一个人偶胸膛里挖出的这枚心脏,居然是真实的,并没有随幻觉消失而消失。”
陆醒拿起那东西,在手中掂了掂。
“没什么奇怪的,”他回答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