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每一道刻痕,记录的都是每一年除夕时的身高。
夜惊堂也曾在疲惫不堪时抱怨过,询问要这样练到什么时候。
义父曾回答:“等练到比木桩高,便就出师了,爹也能清闲几天不用管你了”。
如今再度站在这里,夜惊堂早已比木桩高出许多,却发现自己依旧在路上,前方的路根本看不到头。
而那个非常严厉,有错就来一棍子的引路人,却真的不管他了,剩下的路只能自己走。
夜惊堂闭目推演着功法,却罕见的心绪不宁,没法入定,脑子里全是幼年的回忆。
在持续不知多久后,正屋门口忽然传来脚步。
踏踏~
夜惊堂心中一动,回头看去,却见一袭白裙的璇玑真人勾着酒葫芦走出来,姿态闲散斜靠在门前廊柱上:
“习武的时候心不在焉,可是会挨师父打的,还在想姑娘不成?”
夜惊堂摇头一笑,收起平举长枪,横放在木桩上:
“触景生情罢了。小时候我在这里练功,经常被义父揍,重回故地忽然没了鞭策之人,有点不适应。”
璇玑真人眨了眨眸子,把酒壶挂回腰后,来到院墙跟前取来一根黑色马鞭,在手掌轻敲,摆出冷艳女师长的姿态:
“没看出来,你还喜欢这种调调。来吧,你练,我来鞭策你。”
?
虽然璇玑真人很漂亮,但夜惊堂可没有受虐倾向,并不喜欢这种情趣,摇头道:
“你打有什么用,你比我也厉害不了多少。”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这么狂,自然有点不满,来到背后,小白鞋勾着夜惊堂的脚踝,让他把双腿滑开:
“武艺高和会不会教人,是两回事。能成为绝世高手的人,不一定能当好师父,不然江湖就该是武魁世袭,代代相传了。我能教出圣上,也能教出靖王,是江湖公认的‘帝师’,你难不成觉得自己比圣上还厉害?”
夜惊堂见璇玑真人直接勾脚,也没说什么,双脚滑开扎好马步:
“那你教吧。”
哒、哒~
璇玑真人马鞭轻敲手掌,围着夜惊堂转了一圈儿,微微点头,而后开口询问:
“你上次抱青禾,什么感觉?”
“嗯?”
夜惊堂刚静气凝神,听见这话便是一愣,心中一口气自然也散了,正莫名其妙间,就见璇玑真人眼神一冷,抬起小皮鞭:
“站好!”
眼神很凶,还真有几分严厉女师父的感觉。
夜惊堂重新摆正架势,目视前方岿然不动,询问道:
“梵姑娘是太激动,出言感谢罢了,我能有什么感觉?而且是她抱我,不是我抱她。”
璇玑真人围着继续转圈:“不都一样。青禾衣襟那么大,主动投怀送抱,你当时就真没点想法?”
夜惊堂无奈道:“男女授受不亲,梵姑娘情绪激动举止过激,我注意到不妥之处很正常,但歹念确实没有。”
“那上次在君山台的船上,我给你治伤,你为什么对我起歹念?”
“昏迷了,误认错了人。”
“那在琅轩城,你明知面前是我,还横生枝节,而且骗我,害得我用手去握住……”
横生枝节?!
夜惊堂觉得这词是真别出心裁,还没说话,腿上就被抽了下,他转头道:
“你真打呀?”
璇玑真人理直气壮道:“几句话都能干扰你心神气息,你说你该不该打?”
夜惊堂摊开手道:“我知道气息乱了,但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怎么不动如山?”
璇玑真人蹙眉道:“你还敢和师父顶嘴?”
夜惊堂张了张嘴,也不反驳了,站起身来:
“师父得言传身教,你要是能这样都不动如山,我以后就让你打到学会为止。”
璇玑真人见此也不怂,把小皮鞭丢给夜惊堂,双脚滑开,双手收与腰间,扎了个标准的马步:
“你嘴上一本正经,实则心术不正;本道嘴上口花花,但从来心如止水,这是我比你强的地方。你真以为我这大魏老六,是靠美貌被江湖人抬上去的?”
夜惊堂半点不相信,当下双手负后持着马鞭,围着璇玑真人打量几眼,而后询问道:
“以前在邬山,你中药了,抱着我蹭,是什么感觉?”
璇玑真人不动如山,眼神澄净回应:
“浑身发烫,气息不宁,蹭着很舒服。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
“……”
夜惊堂看着气息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的水儿道长,本来谈笑的神情,显出了一抹郑重。
毕竟璇玑真人现在,从头到脚展现出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纯净、看透世事的通达、问心无愧的坦诚。
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作为愚人的他,正在以低级趣味,调侃着一位智者。
智者明白意思,也跟着笑了,但也是这一笑